千珩

依然很仓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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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少天掰断了手机卡，重新换了号。
　　虽然他知道即使是这样G市那边还是会很快找上他，但是能消停多久是多久，他本来也没奢望着黄家会轻易放弃他。
　　他知道他父亲那边肯定早就把喻文州这些年前前后后的底细都摸清了，他现在对那个家只有厌恶。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愿意再去刨根问底，他只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会再放开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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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的时候黄少天抱着被子在沙发上深沉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果断扔了被子，蹑手蹑脚地偷偷溜进了主卧。
　　喻文州多了解他啊，门一响他就大概知道是谁进来了，连姿势都没换一个，任由他的Alpha掀开被子钻进来，从背后把他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温热的呼吸轻轻浅浅地拍打在后颈上。
　　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稍稍挣开了些，转身和那人面对面地侧躺着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然而卧室的门在此时又啪嗒响了一声，小小的团子从外面挤进来，爬上床越过黄少天钻进了两人之间。
　　“daddy我刚才梦见一只好凶的怪兽把你们都抓走了，我睡不着……”
　　“小熙乖，只是个梦而已。”喻文州拍着他的背轻声哄他，小团子又往他怀里钻了钻，然后回头看了黄少天一眼，没有说话。
　　“……叔叔给你讲故事吧。”黄少天淡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内心咆哮出一片汪洋大海。
　　妈蛋我也想抱你爹啊啊啊！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为什么连这样的机会都要给我剥夺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黄少天莫名想到两个词——神助攻和猪队友。
　　不不不黄少天你要冷静，冷静。黄少天默默地深呼吸，然后放轻了声音说：“从前啊有一个美丽的国度，它的名字叫做——”
　　“小熙，”喻文州总算说话了，黄少天明显郁卒的表情和低气压弄得他差点要笑出来，他拍了拍小团子的头，“来我这边睡，你黄少天叔叔腿上有伤，碰到伤口他会疼。”
　　小团子闻言听话地爬过他daddy躺到了最里面，黄少天顺势把旁边的人搂了过来，喻文州甚至觉得如果他眼睛会发光的话此时肯定贼亮亮的，尾巴也得摇啊摇地来回晃荡。
　　他拍了拍搂在腰间的那只手：“睡吧。”
　　过了一会他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了动，贴着他的耳边低声喊了一句“文州”。
　　喻文州应了一声转过头去，一个吻随即轻轻巧巧地落在嘴唇上，抱着他的手又加了些力气，在黑暗里轻声地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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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这边……不行这地方拆了重新建……哎哟我去我刚才说的不是这样……算了我来我来！”黄少天说着就要往上冲。
　　“叔叔叔叔这里可不可以做一个单独的房间给我放模型……”小团子拽了拽他的衣服。
　　黄少天看了看建筑图，发现这也不会碍什么事儿，立刻说：“好啊当然没问题！”
　　他抓过笔在图纸上抹了一笔，跑去给那些装修人员们看，有人有些为难地提出来：“这样会把布局弄得比较乱，而且工程量要大得多……”
　　“哪里问题比较严重你们给我说就行，我看着再改，不太严重就按这个来，工程量大点也没事，慢慢干就好，反正钱不是问题。”
　　之前喻文州说要搬家，黄少天就给他打了不少钱，不过地方一直没有挑好。这次黄少天回来有空了，就开始打点起来。本来想着也就提提意见，谁知道那些人一干起来他就觉得各种不满意，再加上他带的钱确实也不多，干脆亲自上阵跟他们一起干起来了。
　　喻文州来过几次，他平常比较忙时间也没多少，难得可以跑来一趟。结果一看他就发现，他的一些大的小的喜好黄少天还记得，布局什么的几乎都是按照他的习惯来的。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黄少天一把堵住，瞪着眼睛说你再敢跟我说句谢谢我就跟你急。
　　他便没有再说话——况且很多话也不必说，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假期很快就要过去，眼看小团子就该开学了。房子迟迟没有弄好，如果只是装修也就罢了，但是它几乎就是拆了重建的，这么一来工程量就会大很多，幸好黄少天比较清闲， 不停跑上跑下地帮忙，倒也省下了不少装修费。
　　然而这边房子的事儿还没搞定，那边就又来事儿了。
　　那天晚上喻文州一回家就觉得黄少天的情绪不太对劲，虽然他尽量掩饰着，但喻文州还是看出来了。
　　他随即便猜到了些原因。
　　能激烈地挑拨起黄少天情绪的，除了爱人，那么就只能是亲人了。
　　黄少天还在滔滔不绝地跟他讲着今天发生的或者听说的什么什么事，喻文州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听见他正说着在街角看到的那只会画画的猪：“……哈哈哈真的超级搞笑的，活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本来想拿手机拍下来给你看——”
　　“少天，”喻文州说，“你父亲他们是不是来找你了？”
　　所有声音在一瞬间戛然而止，黄少天看着他，很久之后才有些无奈地说：“怎么什么都瞒不住你。”顿了顿他又说，“他倒是没有来B市……但是把电话打到我手机上来了。”
　　喻文州想他果然没猜错，而后又轻声问：“他说什么了？”
　　黄少天好像气还没消，说起这个就又怒了：“妈的我都多大了他还威胁我？还拿我妈来威胁我，说什么被我气病了还病得很严重，我他妈要是信一个字我就不叫黄少天。”
　　这么俗套的戏码。
　　喻文州没说话。黄少天见他没回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喻文州才又出了声：“万一他没骗你呢？”
　　“不可能！”黄少天想都没想，“他现在说的什么话我都不会信，你也不能信。”
　　然后喻文州说：“少天，你回去吧。”
　　黄少天听见这话的时候像是突然被砸了一桶冰水，从头凉到脚。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对面的人，他什么意思？难道到了现在他还是想赶他回去吗？
　　那你当初留下我又为什么？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那人说：“我和你一起。”
　　黄少天似乎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喻文州却是笑起来，起身把人推到了床上去：“快去睡，你刚刚不是还喊困，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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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少天坐在飞机的座位上，偏过头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的人。那人最近夜以继日地赶工作，总算赶出来了几天的假期，接着就订了机票往G市去了。
　　这场景太熟悉，当年他就是这样带着他回去，却让他们一别七年。
　　所以他是万分不愿意再重温这段记忆的，甚至是害怕，害怕会再重蹈覆辙。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已经没有更多的时光可以再次分离了。
　　他知道喻文州肯定也和他一样，但是喻文州必须这么做。他总不能一辈子都让黄少天因为他和亲人决裂，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关心着这个儿子的。
　　他想得到他们的承认，而不是活在对他甚至是对黄少天的愤怒里。更何况……有这个孩子的话，应该会好很多吧。
　　他从决定和那人重新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这一步是必须要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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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赶到黄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们没有多做停留，下了飞机就朝着家去了。黄少天说必须速战速决，绝对不能再拖，一拖百分之百就要坏事。
　　黄家的人都在，显然早已打听到了情况，远远望去便是一片灯火通明。旁边的小团子好奇地转着眼睛左右看，喻文州牵着他抬头望了望，突然轻声地说：“这里我来过一次。”
　　黄少天转头看他，他又笑笑说：“那时候我来找你，管家给我说你去了婚场，黄家大少爷的婚礼又豪华又气派，你穿西装帅得一塌糊涂，我想既然那是你的选择，那我也无权干涉，之后就离开了G市。”
　　黄少天听他这么说，抓着他的手紧了紧：“不可能……我也跟你说过，那之前我找遍了整个G市都找不到你，最后没有办法才答应了那门婚事。如果那时候你没离开G市，我根本不可能找不到你的。”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皱眉看着他，“你当时看见的会不会是我弟弟？！他结婚的时候正好是我带你来G市的时间，我刚刚被我父亲带走没几天，去帮他办事了，所以我没有赶上。”
　　喻文州怔了怔：“我不知道……你们家的管家说是你。”
　　管家总不会弄错，如果不是弄错的原因，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个管家在说谎。
　　可是也不对啊，全城都说那是黄家的大少爷黄少天，所以他才坚信那个人是黄少天。
　　只可惜当时没有去到现场……他也没有想那么多。在屏幕上也许那张脸会骗人，可是面对面的时候他不可能认不出来谁才是真正的黄少天。
　　黄少天咬牙：“肯定是他们干的……我都不知道他们能做到这个地步……”他甚至转身就想拽着喻文州回B市，喻文州就连忙要拉他，转头却突然看到一个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走到黄少天面前，微微低下了头。
　　“大少爷，老爷知道您要来，特意嘱咐我来迎接。”那人欠着身子，面对着黄少天，看也没看他旁边的人一眼。
　　黄少天皱起眉，语气不怎么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人不为所动：“老爷吩咐的事情，还请大少爷不要为难。”
　　黄少天不是脾气坏的人，此时却也是蹭蹭地往上冒火：“又他妈的给我来这一套有完没完了！我是不是没有脚还得让你们背我过去？我不乐意你们是不是还得拿绳子来把我绑了？今天我还就不回去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你……”
　　“少天，”喻文州打断他，看着他说，“你怎么答应我的？”
　　黄少天的声音戛然而止，也看着对面的人。很久之后他才终于转身越过那人朝家里走过去，一句话都没有说。

　　开门的是黄家二少爷黄少承。
　　喻文州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当年在婚礼上见到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太像了。
　　黄少天不会骗他，他说没有做过的事情他一定没做过，却不曾想他还有一个完美的替代品可以偷梁换柱瞒天过海。
　　几乎全部的的人都等在家里了，他们所有人除了黄父，也都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喻文州这个人。
　　确实没什么非常特别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身后的那个小孩子给吸引了过去。
　　黄母甚至一瞬间就想站起来朝他跑过去，看到黄父的眼神又生生停住，最终也没有再动。
　　小团子顶着这么多人的眼神倒也不惧，扯扯喻文州的衣摆，仰着小脸问：“daddy他们就是你说的那些人吗？”
　　“对啊。”喻文州蹲下来轻声说，“他们就是你黄少天叔叔的家人，都是你的长辈，对待长辈一定要有礼貌，一会儿不要忘记问好。”
　　小团子认真地点点头，还没等三人走过去，对面的黄父就开了口，声音平静：“少天，你说带小卢去B市探个生了病的亲戚，小卢回来了你却没回来，现在又带了些不明不白的人来家里，你的大少爷就是这么当的？你知不知道如果被媒体抓拍到，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黄少天没再往前走，干脆就在门口停住了：“这个黄家大少爷我也不稀罕当，您不如就直接发个声明，说我婚外恋，始乱终弃什么的，顺便加点私挪公款之类的罪名，取消我一切特权，我保证不反抗。”
　　黄父大怒：“你……！”
　　黄少天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知道我妈没事，我之所以回来，就是想给你们说清楚。你们曾经做过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最明白，我可以不再去计较，我都可以不再管，那些都是过去式了。但是从现在开始，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人，保护好我自己的儿子——如果我连这些都做不到，我也就根本不配再当Alpha了。”顿了顿他又说，“我知道时间过了太久了，可是即使过了这么久，我爱的那个人依然还是那个人，我也依然爱——这么多年，你们应该早就看得最清楚了。”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黄少天摸了摸身后小孩子的头发，声音轻了下来：“这个孩子是我的……如果之前你们以为他只是在利用我，那么这孩子根本就不会出现。”
　　黄父终于开口：“你凭什么就确定，这孩子是你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向了喻文州，“有什么证据？”
　　喻文州抬起头来和他对视，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您想要什么证据？”
　　“其实也很简单，”黄父看着他，缓缓地道，“亲子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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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